世外仙姝憐黛玉

電影海報

 

賈寶玉是《紅樓夢》男一，女一是誰呢？多數人會說是林黛玉，這個答案只說對了一半，其實，薛寶釵也是女一。 若要究其原因，我們必須再看「賈寶玉神遊太虛境」那一回，裡面曹雪芹是這樣寫的：『又去取那正冊看時，只見頭一頁上畫著是兩株枯木，木上懸著一圍玉帶；地下又有一堆雪，雪中一股金簪。也有四句詩道：可嘆停機德，堪憐詠絮才。玉帶林中掛，金簪雪裡埋。』這段判詞是專寫薛寶釵和林黛玉，有別於其他十二釵每人各有一段判詞，所以有「釵黛合一」的說法，由於兩人同佔正册第一，《紅樓夢》女一自然是她們分擔了。 

黛玉是賈敏的女兒，賈母的嫡親外孫女，是寶玉的表妹（姑表），賈敏死後，林如海把黛玉送托舅父賈政撫養，那時候黛玉才七八歲左右。 黛玉長的非常標緻漂亮，王熙鳳第一眼看到她，便說：「天下真有這樣標緻的人兒，我今兒才算見了！」而寶玉初見黛玉已覺似曾相識，且看曹雪芹的描寫：「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，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。態生兩靨之愁，嬌襲一身之病。淚光點點，嬌喘微微。閑靜時如姣花照水，行動處似弱柳扶風。心較比干多一竅，病如西子勝三分。」寶玉還即場為她加了一個表字：「顰顰」，意思是憂愁不樂。 此後，寶玉黛玉一桌吃飯，一床睡覺，青梅竹馬，兩小無猜，建立了深厚感情。 寶黛兩人不是寃家不聚頭，一個在瀟湘館迎風灑淚，一個必在怡紅院對月長噓，人居兩處，情發一心。 

黛玉除了有美麗的儀容外，文學修養高，有詠絮之才，性格清純率真，好使小性子，伶牙俐齒，說話較為尖酸刻薄，因為雙親逝世，寄人籬下，孤苦伶仃，多愁善感，動不動便哭泣。她對愛情非常執著堅持，對傳統禮教敢於作出反抗，寶玉對她又憐又愛，每每坦護，明知是黛玉刁蠻任性也處處相讓。 寶玉是她命中的「天魔星」（黛玉所言），由於性格上的缺陷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劇。 

有一次賈元春從宮廷捎來十二支宮花，王夫人叫周瑞家的（周瑞的老婆）分送給迎、探、惜、黛玉和王熙鳳，周瑞家的把最後兩枝才送給黛玉，黛玉瞄了一眼問：「是否只送給我一人？」周瑞家的回答說其他姑娘都有了，黛玉便冷笑： 「早就知道人家挑剩了才給我。」弄得周瑞家的不好意思呆在一旁。 這件事可以看出黛玉的率真稟性。 

寶玉有一天心情大佳，把隨身財物任意送給下人，黛玉看到後不高興地回房去，寶玉追入去，只見黛玉一邊哭一邊剪爛香囊，寶玉阻止問為什麼？黛玉責寶玉不珍惜自己送他的東西，寶玉連忙從懷裡取出黛玉所送的香囊，說： 「你送我的東西，我怎會送給別人？」這件事顯示黛玉比較敏感和易哭。 

寶釵的哥哥薛蟠約寶玉過府飲酒，寶玉飲到醉熏熏回去怡紅院，丫環們忙不迭在旁服侍，寶釵知道了到來問候，期間，晴雯因和碧痕拌嘴，坐在一旁生氣，此時，黛玉也來到怡紅院拍門想探視寶玉，晴雯不問是誰，大聲說：「 都睡著了，明天再來吧！」黛玉剛要離開，卻看到寶玉送寶釵出來，心中感到非常悲苦，以為寶玉厚此薄彼，不覺淚如雨下，回到瀟湘館越想越氣，哭泣達旦。 第二天是芒種節，風俗是要祭祀花神，大清早，整夜無眠的黛玉拿著鋤頭來到花園，把落花逐一拾起包著，拿到花園的空地上掘開泥土把花朵埋下，想起昨晚的事，覺得寶玉對她無情，所以一面哽咽哭泣，一面低吟《葬花吟》： 

花謝花飛飛滿天，紅消香斷有誰憐？
游絲軟繫飄春榭，落絮輕沾撲繡簾。

⋯⋯

未若錦囊收艷骨，一抔淨土掩風流。
質本潔來還潔去，不教污淖陷渠溝。
爾今死去儂收葬，未卜儂身何日喪？
儂今葬花人笑痴，他年葬儂知是誰？
試看春殘花漸落，便是紅顏老死時。
一朝春盡紅顏老，花落人亡兩不知！ 

我認為《葬花吟》是《紅樓夢》最好的詩，把黛玉內心悲情愁緒寫了出來，近代，和《紅樓夢》相關的歌影視作品，每每以這首詩譜成樂曲，加以傳唱。 上世紀七十年代，由李翰祥導演、林青霞和張艾嘉分飾賈寶玉和林黛玉電影《金玉良緣紅樓夢》，主題曲「葬花」由鳳飛飛唱出，非常動聽，曲詞不是曹雪芹原作，特此連結，以供聆賞。

 

後記：本篇文題《世外仙姝憐黛玉》，憐，諧音林，不才欲效曹公煉字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