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至與八最

學長「銳眼蒼鷹」傳來唐六言詩一首，題目為《八至》，內容饒有雅趣。 唐詩以五言和七言為主軸，六言較少，唐朝是中國詩歌黃金時代，開創律詩新格局，可以說是古體詩和近體詩之分水嶺。 《八至》詩作者李冶，驟眼看去以爲是唐高宗李治，名字一點之差，身份差之毫釐，謬以千里，一個是唐朝皇帝、武則天丈夫，另一個卻是落泊失意女道人。 李冶何許人也？下文自有敘述，先看原詩：

至近至遠東西，至深至淺清溪。
至高至明日月，至親至疏夫妻。

此詩頗有盛名，全首詩總共用了八個「至」字，描寫的事物都是互相對立的：東西、清溪、日月、夫妻。 清溪不是互相對立的物體，所以，我認為此句在這首詩中算是敗筆。 李冶描述這些事物，是以該事物的特性去加以形容，東西兩端，又近又遠，充滿哲理之深奧；一道清溪，可深可淺，充滿未知之懸念；一輪日月，至高至明，充滿智慧之解讀；恩愛夫妻，時親時疏，充滿離別之無奈。 李冶這一首詩，雖然予人牽強堆砌感覺，但頗符合對立統一的道理。 從文學角度去批評，在唐代燦爛詩歌中，此詩只屬於一般水平，但是，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年代，能寫出如此這般的詩，自然會引起注意和傳誦。

唐代不少女人喜歡去尼姑庵做尼姑，或者去道觀做女道人，可能這是當時的一種風氣，又可能是被逼出家。 最著名者莫過於武則天，她作為唐太宗的才人，但從未被寵幸，卻在皇帝死後被驅逐往寺院，後來被唐太宗兒子李治發現而接回宮中後納為皇后，造就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女皇帝。

第二個著名人物是魚玄機，這個被世人稱為唐朝豪放女的才女，遭遇坎坷，一生糾葛於情愛當中，唯始終遇人不淑，為了遁世，到道觀修行，終日寫詩作文，以了卻短暫人生。

第三個著名人物就是《八至》作者李冶，她和魚玄機遭遇大致相同，都是遇人不淑而遁入空門，但是，她的名聲比魚玄機好，《八至》第四句流露出對夫妻感情的繾綣情懷。

為附庸風雅，參照格式，也來一首「八最」：

最好最壞心腸（1），最寛最狹江洋（2）。
最善最惡帝后（3），最愛最恨爹娘（4）。

（1）世間懷各種心腸的人不少。
（2）台灣海峽對兩岸而言又寬又窄。
（3）本文提及之唐高宗及武則天。

（4）現正審訊中恐怖弒親案有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