脂粉叢中一濁男

 

一連寫了四篇有關《紅樓夢》網誌，惟仍未進入小說細節，猶在門外徘徊，到底意欲何為？我自己也不知道，大抵這本奇書如浩瀚大海，生怕一但失足墮海，會淹沒其中。 百數十年來，寫《紅樓夢》的文章汗牛充棟，積案盈箱，區區在下不學無術，寫下去也毫無用處。 但想起已經開了頭，如就此擱筆打住，心有不甘，於是硬著頭皮多寫一點，除了酬還宿願之外，並冀藉此撩動讀者朋友閱讀此書的興趣。 

毫無疑問，賈寶玉是《紅樓夢》的男一，不能不寫他，況且書中所有的恩愛情仇因他而起，原本我的題目想說他是宅男，偏偏人家玩世不恭，是女伴多多的花花公子，完全不是宅男模樣；說他是渣男，人家對林妹妹用情至深，寶黛愛情委實感人肺腑，左看右看不算是渣男；說他是俗男，人家敢於出家當和尚，慷慨脫俗，了卻塵緣，單憑這一點，如何稱得上俗男？ 若要恰當形容他，真是費煞思量，最後就借用警幻仙對他的評定：「濁男」去稱呼他吧！ 

絝紈子弟一般是含著金鎖匙出世，而賈寶玉是含通靈寶玉出世，富貴顯赫錦衣美食造就了這個花花公子，千般溺愛百般縱慣造成了這個混世魔王， 七歲時上天掉下了個林妹妹，八歲時家中又來了天仙般的寶姐姐，自此，周旋於釵黛之間，無心向學，整天無所事事，一如薛寶釵批評他是個「富貴閒人」。 

賈珍妻子尤氏請賈母、王夫人過府飲酒賞花，寶玉跟隨而去，飽暖人乏鬧著要睡覺，秦可卿把他帶到自己的臥房，寶玉幾曾見過這麼精緻香艷的睡床，不客氣地睡著了。 秦可卿是賈蓉妻子，輩份上賈蓉是寶玉侄子，叔叔在侄媳婦床上睡覺，成何體統？ 睡夢中，寶玉跟著秦可卿一同神遊太虛，遇到了專管人間風月的警幻仙；閱讀了金陵十二釵的正册、副册、又副册；聽到了紅樓夢十二支曲；喝了千紅一窟茶和飲了萬艷同杯酒，在酒酣耳熱時候，警幻仙把他和秦可卿推上床，教授男女之事，寶玉得以初試雲雨情，大喊秦可卿的乳名「兼美」。「由來好夢最易醒」，何況是少年綺夢？這夢顯然是日有所思所致。 寶玉在更衣的時候，被襲人發現衣服的污漬，坦然把夢中之事相告，羞得襲人掩面而笑，寶玉乘機強拉襲人同領警幻仙所訓之事，初嘗了人間禁果，做了對不起黛玉的事。 

寶玉和王夫人的丫環金釧關係親暱，常藉向王夫人問安時加以調笑，有一天來到王夫人房間，看見王夫人睡了，便把香糖塞到金釧口中，金釧閉著眼睛含了，寶玉悄聲向金釧說待母親睡醒便討了她，這時候王夫人忽然醒過來，不由分說便給金釧一巴掌，寶玉一溜煙跑了，金釧因此被逐出賈府， 萬般委屈下投井自盡。寶玉間接成為殺人兇手。 

寶玉的朋友圈不怎的，其中一個是秦鐘，秦鐘是秦可卿弟弟，寶鐘初次相見是在秦可卿的屋裡面，大家都是十三四歲的少年，一見如故，非常投契，寶玉還邀他一同在賈府私塾上學，求學期間，兩人關係可以說十分噯昧，遇到學友相欺，總是互相出頭支援，他們關係之密切，有斷袖分桃之嫌。 另外還有兩個朋友，一個是柳湘蓮，一個是蔣玉菡，兩個都是娘娘腔，脂粉味重的人。蔣玉菡是王府的伶人，名叫琪官，他和寶玉相知相識，互贈私物，交情非淺，後來給賈政知道了，把寶玉打到半死。 

晴雯原是賈母的丫環，後來轉派給寶玉，不要小看晴雯是個丫環，她被曹雪芹排為「又副册」之首，算是紅樓夢重要人物之一。 寶玉至少有五六名丫環，晴雯是領班，她頗有黛玉的風範，為人聰明有俠義，對寶玉日久生情，但寶玉對她非常不尊重，隨便喝駡，有一次因為晴雯弄斷扇骨，大駡之餘，還要向賈母告狀，襲人來相勸，反被踢了一腳，其他丫環跪下哀求也無動於衷，可見，寶玉一方面愛和女孩子廝混，一方面卻對女性不予尊重。 

寶玉和史湘雲都擁有一個相同的金麒麟，似乎又是一段金玉良緣，不過，這樣卻犯了黛玉大忌，所以黛史並不咬弦。 湘雲很有才，學問不在黛玉之下，這個才女咬音不正，她叫寶玉做「二哥哥」，卻講成「愛哥哥」，惹來一陣嬉笑。 湘雲後來嫁給衛若蘭，衛若蘭短命，婚後不久暴斃。 根據紅學家另一種說法，寶玉離家出走淪落為乞丐，遇上了史湘雲，兩個天涯淪落人，終於結為夫婦，家庭頗美滿幸福。 不過，高鶚所續的四十回是說寶玉中了舉人後，又再失蹤，皇帝知道賈府的遭遇，降旨為賈府平反，此後寧榮兩府得以延續恩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