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公廟的對聯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晨光才出現，柴仔就來敲門催促我帶它去晨運，每次去到城門河畔，總是拉著我向車公廟走去，因為它已經把那𥚃當成自己的地盤，所以每天都要巡視一番，這裡嗅嗅，那裡嗅嗅，看看有沒有其他犬隻曾經闖進。 而我每次去到車公廟看到正門和側門兩副對聯總感到有點莫名其妙，這兩副對聯不論內容和技巧都不大標準，完全配不上這座雄偉偌大、香火鼎盛、靈驗無比的廟宇。 

對聯最講求對仗（對偶），要求很嚴謹，一般來說，對仗在語法上是：名詞對名詞、量詞對量词、動詞對動詞、形容詞對形容詞⋯⋯，從內容去劃分是：人名對人名、地理對地理、花草對花草、歷史對歷史⋯⋯；上下聯字數必須均等，平仄互相呼應，上聯最後一個字是仄聲，下聯最後一個字是平聲，上聯貼右邊，下聯貼左邊，這些都是鐵的規律，不得有誤。 

先說正門那副： 

繞繞祥雲 融匯城門河水

浩浩靈氣 車公鎮護沙田 

繞繞祥雲對浩浩靈氣，對得不錯；融匯對車公，動詞對名詞，對仗不合；城門對鎮護，名詞對動詞，也不合；河水對沙田，地理對地名，本應是不合，但河水對沙田，勉強成立。 對聯若是字數較多，章法是頭幾個字為一組，後幾個字為一組，這副對聯，開頭四個字為一組，後面卻只得六個字，似乎還未完結，再者，用祥雲融匯城門河水，形容並不恰當，車公鎮護沙田，還可以。 

再說側門那副： 

晨鐘振奮工商界

暮鼓黃昏報平安 

字數七個字，簡潔；晨鐘對暮鼓，絕對，無懈可擊；但是，振奮工商界對黃昏報平安，不對仗，又不論不類。 

還是舊的那副對聯好，把車公廟寫得絲絲入扣，精彩絕倫，請看： 

車轉普天下 般般醜心變好

公扶九約內 事事改禍為祥 

上下聯各十一個字，不長也不短，好；車公兩字嵌入對聯之內，一絕；普天下對九約內，地理對地理，方位對方位，正！（註：昔日沙田共有九約，包括大圍、火炭、瀝源等九村）；般般對事事，疊字對疊字，好；醜心變好對改禍為祥，也不錯。 可惜，這副對聯現被放在不顯眼之處。

新春有感三首並序

一元伊始，暴亂驟至，狂徒肆虐，遍地烽煙，其象可怖，
其情可痛，此情此景，徹夜難眠，因而有感，綴成三篇。

       其一

春夜嚴寒不成眠，五臟交疲暗哽咽。

狂魔再掀滔天浪，弱旅忙撲遍地烟。

文章易描社稷困，經濟倏頹蒼生憐。

呼猴將出千鈞棒，掃蕩塵埃百花鮮。

       其二

深宵醒來驚夢迴，又見狂魔肇大災。

藉口魚蛋興滋釁，徒手磚頭翻作壘。

一再縱容終惹禍，多番退讓殊堪哀。

高呼悟空孫大聖，請將繁榮送回來。

       其三

丙申歲首夜未央，妖魔鬼怪鬧瘋狂。

佳節驚變惶恐日，良宵慘作暴亂場。

引弓止發究何故？攜械不擊非尋常。

可憐軍士為俎肉，任割任宰躺路旁。

傷痕的敘述

前言：五十年前，中國在五月十六日這天吹響了文化大革命的號角，開啟了長達十年動盪不安局面，半世紀後，仍為後人留下無限感慨和反思？於我而言，最怕文革這樣的災難降臨、最怕胡作非為的紅衛兵出現。 為了紀念這個傷痛歲月，特別重貼這篇舊文。（此文曾在2012年8月發表於雅虎博客，現略作修改）

她有一張標緻的面孔，也有一副純潔的心靈，但她更有松柏般品格和鋼鐵般意志。 經過歲月磨洗的人大概不會忘記，她的遭遇，曾經帶給人們極大震撼，也使得1979年新版《辭海》收錄了她的名字。

1966年，才36歲，風姿綽約的她遇上了十年浩劫，那是扭曲人性、把人變成鬼的年代，由於她的執著、由於她對信仰的堅持，使她踏上一條不歸之路。

她經過獨立思考，毫不隱瞞自己反對文化大革命的觀點。 她的觀點、她的言論，在當時是大逆不道的事，何況她是黨員，因此，她被關起來，表面上要她學習改造，實際上是對她進行嚴厲迫害。

她大義凜然，無視第一次審判，頑強固執，堅持信念，卻換來了「無藥可救」的判詞和死刑，後來改判為無期徒刑，留成活口，作為反面教材。

在獄中，她寧願背負18斤的鐐銬，不惜頭髮被拔光，堅決拒絕認罪，還受到男犯人的強姦。 她單獨關在一個只能坐，不能躺、不能站的「牢房」，內急了揭開地板下面就是糞池，儘管如此，她依然沒有屈服，依然堅持自己的信念。 這個叫「蹲小號」的牢房，平常人只能蹲兩星期，而她卻蹲了一年零七月，在這日子裡，她把糞便塗在身上，目的是躲避被強姦這種卑劣的人身侮辱。 在滅絕人性手段摧殘下，她的精神終於崩潰，經常徹夜不眠，兩眼發呆，又哭又笑，甚至把饅頭蘸上經血吃，各種殘酷刑罰沒有因為她精神分裂而減免，獄方還說她裝瘋賣傻。 

拒絕認錯和聲稱自己無罪，終於換來第二次判刑，這次的判詞是：「罪大惡極，民憤極大，依例判處死刑，立即執行。」行刑時，為了阻止她高喊口號，劊子手先割開她的喉管，然後用一顆子彈結束她只有45歲的生命，那年是1975年。

遺憾是她等不到第二年，禍國殃民的四人幫垮台了，浩劫結束後，查清了案件，法院撤銷了原判，為她平反，追認她為烈士，把她的事跡在全國廣為宣傳。

她的遭遇，在十年動亂期間只是冰山一角。

她是誰？她就是久被遺忘的張志新，文革無數受害者之一。

生命何價

兩千多年前孟軻說：「民為貴，社稷次之，君為輕。」孟子用簡潔的文字釐定了人民、國家、君王三者重要次序，在那個年代，孟子敢於振臂高呼「民為貴」，除了有無比勇氣外，還表現了他的高瞻遠矚，這光輝燦爛的十字話語，成為後世不少開明君主的座右銘，也成為他們治理國家的方略。

但是，最近在內地卻接連發生兩件人命如泥事件，看過報導後頗令人感到唏噓，止不住搖頭嘆息。

其一，一名年青人不幸得到絕症，父母為了救贖兒子生命，不惜變賣家産，拿著二十多萬元四處求醫，年青人在搜尋網站找到了自稱能醫的醫院和醫生，燃起了生命希望之火，可惜，他遇到沽名釣譽的庸醫，年青人最終還是含恨而終，臨死前，他把自己的遭遇在網上告訴了所有人，此事瞬間引起了大範圍的議論，正當人人惋惜，紛紛責備庸醫的時候，有人卻說：面對絕症，應該坦然面對生死。說話聽聲，鑼鼓聽音，話的意思是不要勉強，生死有命，苦苦挽留也沒有用。 此話嚴重徧離人類重視生命的傳統觀念，說話涼薄如此，夫覆何言？ 要知道螻蟻尚且貪生，我們一向認為要珍惜生命、不要輕生，絕不應叫人即使患上絕症也不思治療在家等死。 幸好，有關部門迅速處理了這件事，把醫院的兩名負責人撤職查辦、飭令院方整頓、踢走資質不好的庸醫；牽涉在內的網站也要重新研究提供訊息的次序。 政府這次有效率舉動，值得稱贊，同時，若能藉此整頓醫療上的不正之風，我想，這名年青人在九泉之下總可以告慰吧！

其二，一個名校年青碩士生，據稱因嫖妓被公安逮捕，在執法過程中突然死亡，警方宣稱年青人是心臟病發作而死的，這個消息傳出後，引起大眾嘩然，都表示不相信警方的說話。 另一方面，接待過年青碩士生的女子，否認發生關係，只承認用手代勞，年青碩士生出於生理需要，即便是光顧了色情場所，罪大也致死嗎？道德上的批判已足夠令他顏面全無。 現在的情況，是警方一面之詞，死無對證，但是這件事還在社會上繼續發酵，聽說已經安排驗屍，真相如何，拭目以待，如果證實警方所言非虛，理當還它清白，若死因是酷刑所至，則警方應該還死者一個公道。

無論如何，人民的性命財產是否需要保障？個人的權利是否得到尊重？從以上兩起社會事件中，值得為官者深思和探討。

十年

早前，有一套名叫「十年」的電影成為本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影片，結果出來後，這套低成本作品引起一番議論，我留意到圈中不少人認為它由於沒有獲取任何一個單項獎，不具備成為最佳影片條件，所以並非實至名歸，最多算是星期二檔案之類的作品，我沒有看過這套電影，不好評論。

「年」，是甚麼概念呢？它是地球圍繞太陽公轉一周所需的時間，是紀時的單位之一，也是紀錄人類生命長短的單位。十年，在人文歷史長河來說，短暫而微不足道，但是，在文學的描述上，往往被用作頗長和艱難的意思。

 

十年樹木，百年樹人

栽種一棵樹或許只需十年時間，但是要培養一個人並使之成材，所需的時間是漫長的，屬於百年大計，一點也不容易。 要把孩子培養好，必須內育外教兼施，德智體群並重，猶如古之明訓：「棒下出孝子，嚴師出高徒」。當今孩子太不長進，廢青憤青比比皆是，此時此刻，令人不禁想起龔自珍名句：「九洲生氣恃風雷，萬馬齊喑究可哀。我勸天公重抖擻，不拘一格降人才。」

 

十年磨一劍，霜刃未曾試

唐朝賈島有一首詩：「十年磨一劍，霜刃未曾試。今日把示君，誰有不平事？」意思是劍客費了十年功夫打磨一口閃爍著霜雪寒光的利劍，現在展示出來，敢問世間還有不平事嗎？ 鑄一把利劍要經過千錘百煉，形容一個人若要成功，必須付出長時間的努力。 賈島，他就是「推敲」的始作俑者，為了一句「僧推月下門」中一個「推」字廢寢忘餐，到底用「推」好？還是用「敲」好呢？經過多日的思索，他決定用「敲」字，詩的意境因而高了很多，此後，「推敲」兩字便成為我們一再思考的代用詞。

 

十年寒窗無人問，一舉成名天下知

學而優則士自古而然，古代讀書人若非經過多年刻苦學習，很難考取到功名的，「學成文武藝，貨與帝王家」，這是讀書人奮鬥目標，做成了大官，何患無財？ 這句名言也說明一分耕耘 ，一分收穫道理，從寂寂無聞，到威名遠播，當中要付出幾多努力？日常中，還有一句類似的詩句：「不經一番寒澈骨，焉得梅花撲鼻香？」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
 

十年辛苦不尋常

這是曹雪芹名句，它的前一句是「看來字字都是血」。曹雪芹寫《紅樓夢》可謂是嘔心瀝血，對文稿披閱十載，增刪五次，才寫下這本震古爍今的名著，看來，他十年辛苦是值得的，他對自己的作品，還有這般的評論：「滿紙荒唐言，一把辛酸淚。都云作者癡，誰解其中味？」

 

 

 

回頭是岸

如果說孫悟空是反叛界中首屈一指人物，那麼，哪吒必能穩坐第二把交椅，兩個人都是早期惡行多方，後來才改邪歸正，一個成功保護唐僧去西天取經，一個擔任姜子牙伐紂的先鋒大將， 他們修成正果都經歷過磨難，符合了孟子說：「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，必先苦其心志，勞其筋骨，餓其體膚」，不過，哪吒得道過程帶著多少親情和賺人熱淚。

兩人成長過程很不同，孫悟空遇到良師，第一個師傅是菩提老祖，他不但傳授武藝，還教誦經文，導人向善，只是悟空初期冥頑不靈，著重學習法術而忽略修身養性之道，後來的師父唐僧，雖然不時動用緊箍，但日常的教誨，孜孜不倦，可謂既佛口又婆心。

但是，哪吒的師父太乙真人卻是一個護短的老師，對哪吒所犯下的過錯不但沒有半點責備，還代為出頭行兇。 哪吒用混天綾、乾坤圈大鬧東海，殺死龍王三太子，抽龍筋做束腰帶，闖下彌天大罪，龍王告上天庭，太乙真人竟教唆哪吒暗伏南天門阻止東海龍王告狀，哪吒一見到東海龍王，就舉起乾坤圈不由分說亂打，把東海龍王打到滿身鮮血，還逼令他變成小蛇帶回家中褻玩。 一波未平，一波又起，正當李靖為了哪吒一再闖禍而擔心遭到天庭問罪的時候，哪吒拉動穿雲箭射死石磯娘娘的徒弟，石磯娘娘來尋仇，太乙真人又一再護短為哪吒出頭，燒死石磯娘娘，何謂橫蠻到了極致。

幸好，哪吒總算良心還未泯滅，他知道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必定牽扯父母，為了不連累父母，毅然犧牲性命，削骨還父，削肉還母，李靖對孩子犯下不可彌補的錯失最終喪生，既傷心又痛恨，以致放火燒毀哪吒吸收人間煙火藉以還陽的廟宇，父子關係決裂。 後來，佛祖用蓮花化身使哪吒重生（封神演義是太乙真人），大逆不道的哪吒還陽後追殺父親，好在李靖得到師父燃燈道人傳授的寶塔，才將哪吒收伏，哪吒也就從此回頭是岸，父子冰釋前嫌一同向姜子牙報到，為武王伐紂大業立下功勳。

孫悟空和哪吒的故事，是迷途知返、回頭是岸的典型，改邪歸正過程有所不同，一個是歷盡磨難，立地成佛；另一個浴火重生，大徹大悟。 他們的師父處事不同，一個是諄諄教誨，一個護短放縱， 或許，這就是「嚴師出高徒」和「教不嚴，師之惰」的分別，當今世上，春風化雨和護短失職的老師大有人在，為人師表者施教時宜三思。